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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系腕之謎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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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哥?”

門口的青年,錦袍翠玉,峨冠博帶,眼眉間盡顯一副精明沈穩的模樣。南少喚他三個,那麽此人就應當是南郡王府的三少爺,替南家管理家財的精明三公子。

淩嫣然遵循禮法,低頭行了禮,“南三公子好。”

南三公子面上無笑,氣度森然,只是客氣地對她點了點頭,就盯著南少問道:“身子哪裏不舒服?”口氣中倒也聽不出有多少關懷的意思。

南少應得坦然,“沒有什麽,不過是泛了困,不想費力再進宮去,三哥也是知道的,宮裏那些繁覆的禮儀教法,我想想都有些頭疼,可偏偏為了姑姑也不得不撐著個面子,我實在是沒什麽興趣。”

南三公子對自家小弟的借口沒有置評,只不動聲色地對著淩嫣然淡淡道:“這位姑娘今日可否先回去,在下有話要吩咐家弟。”

“是。”淩嫣然本來就有些窘迫,這刻也不管他們南家到底是個什麽意思,立即實相地就去抱起睡著的斐然。

倒是南少先一步攔住她的動作道:“等會,你一個姑娘家還帶個孩子,我派馬車送你回去。”

而在他們兩人說話間,南三公子已十分老練地在門外喚了侍從來,“來人。”

“三少爺。”

“備了我的馬車,送這位姑娘回去。”

“是。”南三公子的侍從顯然要比南少的護衛斯文許多,恭恭敬敬地就想幫著淩嫣然抱過孩子,只是淩嫣然婉拒,方才欠著身子微笑地領了他們出去,“那姑娘請。”

見女子離去,南少又提了酒壺倒了一杯酒,飲盡了一杯,方望向仍然站在門口不動的三哥,笑道:“三哥,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?”

南三公子雙手負在背後,“那個姑娘,是哪家府上的?”

酒壺裏的酒水不停地滴入小小的白瓷杯中,酒香四溢,“怎麽?三哥是要替我上門提親不成?呵,這就算了罷,你也是知道的,男男女女的事,我從來都不在意。”

“是麽。”南三公子仍是波瀾無緒,“我倒是第一次看見你對外人,笑得那麽開心。”

“三哥什麽時候在外頭的?與其站在外面聽,怎麽不進來,我們兄弟之間可沒有好見外的。”

知道自己被偷聽了,南少也不惱,噙笑的唇畔半點沒有不自在,倒是南三公子的眼眸有些發愁,微喟道:“你也該正經找個人了。”

“怎麽?你們一個個都結了親,就把腦筋動到我頭上了?”南少嗤笑,“還是說,你們怕我舊病覆發,想要我早些留下血脈?”

“千壽!”沈靜如深潭的男子,嗓音驟提,直喚了南少的名諱。

千壽,呵,父親也真是好笑,當真以為換個千壽福澤的名字,他的性命就真得可以存活千百歲了不成?若然如此,這天下哪裏還會有福薄命賤之人。

南少擺擺手,似是認錯,可含笑的語調卻聽不出半點愧疚的意思,“好了,三哥你就放心吧,我若有了人,我自個知道該怎麽做。這些年,我仗著咱郡王府的臉面,一直做著游戲人間的事,這樣的快活,恐怕就是皇帝瞧見了,也要羨慕不已的吧。”

“註意你的言辭。”南三公子皺了皺眉頭,可是語調間並不像南少之前輕賤自己性命時那樣肅穆,“其他事我也就不多說了,你自個有打算是最好不過的。我還要進宮去,近來天熱,你自己當心身體。”

說罷,南三公子轉身出去,小院裏的陽光還是毒辣得有些刺眼。

“三哥。”

潔白雪衣的南少持著酒杯靠在門邊,日頭照在美少年的臉上,白皙得幾乎就像是透明了一般。只是這樣的美,在南三公子的眼中,卻更像是一種病,一種天生難治的病。

“做什麽?”

“我自己的事,我自己會打理好的,三哥打理家中生意已十分辛苦,就不要多為我操心了。”

意思就是叫他不要管他的事情了。

南三公子踱步出府,坐上了另一輛馬車,但臨行前,他還是囑咐自己的親信道:“去查清楚,方才那姑娘的身份背景。”

“是。”得令的人瞬間便翻馬離去,隨著奔馳的馬蹄聲漸漸消弭在街頭。

起行的馬車內,冷靜的男子閉目養息,他的五弟有時就是將事情看得太簡單,這世間即是明碼標價地簽下一紙契約,都會有遭人背叛的時候,又何況是永遠都弄不清的人心。

人世千奇百態,就是有南郡王府的依傍,也不是什麽事都能有一個好結果的。

而回到家的淩嫣然,自然受了娘親的一些關懷,這全要怪那個南少平白傳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回來,聽在別人的耳中,就像是她淩嫣然已成了南郡王府小少爺的囊中物,而這樣的事若一旦傳開,恐怕她這輩子都不用再想著嫁人了。

誠然不用嫁人這件事對淩嫣然來說,頗合其心意,不過對爹來說,恐怕就是徹徹底底得有辱淩家門楣了。

好在,彼時淩嫣然的身邊多了一個小小智多星,林斐然頗為一本正經地小大人模樣,默然說道:“不過是吃了一頓飯,那個公子倒不像傳聞中那般蠻橫風流。”

小孩子說的話,總不會有假,這才讓淩夫人放下了心,讓他們回屋梳洗。

“斐然,你可真是聰明啊。”淩嫣然拍著手,欣喜地圍著踱步回房的小男孩轉,“以後有你在,我就不用擔心怎麽對爹娘撒謊了,你能體會吧,對自己爹娘撒謊,心裏總是會很愧疚的。所以有你在,我以後就是那什麽?啊,如虎添翼。”

林斐然對女子天真的想法,很是無奈,“我比小那麽多,你竟依賴我?就這樣還想做我的姐姐?”

“誰說做姐姐的就不能依賴弟弟?”淩嫣然仰著頭,瞧著明媚的光華,聞著滿園的梔子花香,十分愉悅,“我們是一家人,相互依賴有什麽錯?不過。”淩嫣然低下身子,烏黑的發絲傾瀉在她的面頰邊,將她的笑靨勾勒地愈發美麗,“下次,我這個做姐姐的一定會好好保護你,一定不會再讓旁人捉到你,我發誓。”

林斐然抿著嘴,心裏頭有一股細細的暖流流過心田。想起浮雲寺中打鬥的情景,其實她已經很護著他了,光不肯丟下他的這份心意,就已經足夠。

“喲,看來你和這個小鬼的情分變得很不錯了嘛。”

幽幽一片的雲霧飄渺中,火焱又突然出現在淩嫣然的面前,只是這會他蹲著身子,紙扇頂著下顎,打量著林斐然的小臉,一臉探究。

“很好,你終於出來了!”

淩嫣然瞳眸睜大發亮,急急編了話讓林斐然獨自回屋,又將火焱帶到廊下,沖著他直嚷道:“臭神仙,別仗著你會飛來飛去的功夫,就和我捉迷藏,今天我要問的問題,你若再含糊其辭,我可就真和你師徒情絕了!”

火焱砸砸嘴,神情略有不滿,“你的火氣怎麽總是這麽大,仙家講究氣度淡然如煙,神情清冷如玉,你能不能也記著自己是個修仙之人的身份。”

淩嫣然不理他,和一個自己都沒有什麽神仙風度的人談仙家氣度,委實是浪費時間,她直入正題道:“廢話少說,我問你,南少手腕上系著的紅繩,你應該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吧?”

火焱展了乞丐二字的扇子,搖的很是順暢,“是知道一些。”

“那快說!那紅繩對他到底有什麽作用?”淩嫣然急切地向前一步,不想火焱立即變臉,頗是為難,用得自然還是那一句套話,“嘖嘖,天機不可洩啊。”

淩嫣然很是鄙夷地看他,“你就沒有新鮮一點的詞嗎?!”

“新鮮的詞的確沒有,不過新鮮事倒可以帶你去看看。”說罷,火焱忽然按住淩嫣然的肩膀,天旋地轉,就如同上次帶她去仙界一般,好在有過一次經驗,此次淩嫣然對這種暈眩的感覺並不陌生,待腳底再次落在地上時,就聞火焱輕笑道:“好了,本上神也不會讓你白叫我一聲師傅,你要的答案就在這了。”

“這?”淩嫣然環顧四周,愕然道,“這裏不是浮雲寺嗎?”

“正是。”火焱指了一間屋子道,“接下來的事,就只能靠你自己了。”

語落,他的身型又是如煙一般化散開來,消失不見。

“餵!你現在就消失?過會要我一個人走回去嗎?!”

倥傯間,半點應答聲都沒有。淩嫣然只覺得牙疼得癢癢,這個臭神仙委實可惡,每次來都不過是說上兩句無關緊要的話,然後就腳底抹油,也不知是不是真得想要助她成仙。

頃刻,卻聞背後的屋裏傳出一個平淡無奇的蒼老聲調,空幽氣足,猶如空冥梵音,令人聽見便是心中一震。

“來者皆是客,施主不妨就進來喝杯茶吧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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